第四版：文化
用定语来打量一棵树，一座桥，沉默不语的
芦苇荡。它们的静止也是这冬日的一部分
用动词来捧出一只飞翔的大鸟，拉车的黄牛
一匹奔腾的骏马，它们悲喜交加的身世啊
说出这冬日对谁，可有可无？而又对谁是
不能缺失的一种爱。这样的爱在一场雪的
白里，愈发地庄重，神圣，点燃燎原之火
用形容词来说出年轻的轻，以及衰老的老
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又何必在意
忽然降临的伤悲，即停即走的幸福呢
我们小，小不过一只蚂蚁的卑微
我们大，大不过一座高山的巍峨
还要怎么来描述这冬天
是尘世上的一支短笛
我把用旧的落日和炊烟都统统赶进河里去
哦，就这样吧。就这样好了
举目眺望，我们就会看见
远方的远，和浩渺的星空
冬夜曲
公园里的歌声忽高又忽低。这生活中的
咏叹调，既真实，又虚无
无从提起的，是万物各自不同的
来路与归宿……而此时
水的光影里倒映着，天上的星辰
我莫名地喜欢上这尘世中的一切
冬夜的轻柔和空旷
我爱这生活的简单和直接了当的
喜欢，喜欢和爱是对等的
没有距离的，就像此刻
我听得到，你的呼吸。你看得见，我的笑脸
暮色里，有两三声鸟鸣从半空中
落到树梢上
寂静在寂静中荡漾开来……
502房间里的灯还亮着
我抬起右手，轻轻地敲了敲门
寒冬辞
我一想到冬天，就有一棵棵大白菜从一场大雪里
探出头来。我一想到大雪，就仿佛听见
无家可归的北风在一遍又一遍地
拍打着木门……这些年代已远的，仍带着
自身体温的旧事物，此刻
正从鲁北乡下打马飞驰而来
马蹄声声急
马蹄声声慢
天冷了，庄户人家好过冬
父亲的话是时间里的一根银针
在时间里，扎疼了我
火炉旁的母亲什么也没有说
她低着头，她的儿子，此刻在千里之外
从院子里飞到树枝上的花喜鹊
叽叽喳喳
叽叽喳喳
村子里的唢呐吹起来，锣鼓敲起来
有时候是红事
有时候是白事。这在乡下
平常，亦是无常
新人都带着欢颜，而故人，早已不知所踪
瘦到骨子里的冬天
最容易迷失在黑夜里
落下的雪，无法掩饰它的白
吹过的寒风，带走它的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