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版:文化总第2374期 >2021-09-28编印

小满,小满
刊发日期:2021-09-28 阅读次数: 作者:李红

小满,小满,江河渐满!中国二十四节气的第八个节气是“小满”,雨水量描述是“小满,小满,江河渐满”。“小满者,物致于此小得盈满”,是对“小满”时节麦子类农作物生长的总括。寓意很深,水利是农业的命脉,是丰收的保障。粒粒饱满的希望皆在小满。那是一年的口粮呀!总之小满时节带来丰收、风调雨顺的寓意都在,由此父母给孩子起名字叫“小满”的很多。

高中毕业那年,我在小满时节前,去看过少时那片深绿的麦田,麦浪挥手致意,随风舞动的绿色麦浪里,金色,在麦梢处不用放大镜,却看不清楚。那低沉的歌声随风荡漾不起,已还原不出我们年少时的味道。好想唤起我们少年时的纯真,赶走心里的遗憾。重拾那时,我们在麦田的垄间清除麦蒿,挑拣着开着黄色花朵的苦菜,拿回家让母亲熬点苦菜粥,开开胃,让自己多吃点饭菜,多长力气,割麦子的时候不掉链子。

我很惆怅满腹地想着从前,希望那个人还在那里,等着我们。

小满是我惆怅和牵挂的儿时小伙伴,是村西头房叔家的闺女,房婶说起这个名字是希望小满长大后幸福美满。平时我们在一起时,不论谁的生日大小,不论辈分,彼此只喊各自名字。学校里我俩争着拿双百试卷,我总是落后她。我们相聚最多最快乐的时候,是二十四节气里小满后芒种前。这个时段里,村子里会请打铁的师傅来,铁锨、锄头等经过炉火历练、千锤敲打,变得锋利。打铁的师傅两个人的默契度,叮当叮当,叮叮当,火花四溅,溅出乐曲。我和小伙伴们模仿多日,除了我和小满一组练习,手上没有紫色印记,人人都被砸中过,我们对打铁师傅的敬重很深很深。

小满成绩好,学习勤奋。作为好朋友,她是我的骄傲。初中毕业后,房叔家里没有条件再让她继续读书。

那片麦地旁的小路,是我们走读高中的必经之路,小路旁有个水湾。每个周末放学回家时都能遇到小满在水湾旁洗衣服,好像是不经意间等着我们。小满的五官非常漂亮,她喜欢穿淡蓝色的衣服,整个人干干净净。看到我们,微笑着和我们打着招呼,却从不提学习的事,我们也不提。回到家里向父母提起,央求父母帮帮房叔家。没有人有能力帮到小满返校。家家孩子多,负担重。

后来,听说小满在水湾旁洗衣服的时候,水中的影子与其它倒影构成了一幅绝美的画。被一个富二代相中,并恋爱。再后来因为生女孩挨过打,再后来丈夫去世,日子过得很艰难。

我在成年后小满的时节里,鲜有机会路过那块麦田,欣赏湛蓝天空下的那片绿色麦浪。也不知道那个水湾是不是涨满。四十年后风吹过来她的消息,那是小满收到的老年大学录取通知,那是我心里期盼的歌啊!

思绪里的惆怅越来越浓烈,记不得有多少年,迈不过那个小满辍学坎。

这天,金英(志愿者)打电话约我一起去看新小满(一个与小满同名的孤儿)吧。

不远处,有大片连在一起的,望不到边际的麦,在小满时节昂首挺胸向我们欢笑。土地流转,生态保护,耕地面积扩大,小麦补贴等等政策早已落实。麦浪唱起了:我们的未来,在希望的田野上。欢快的歌声把我们逗乐了。

很快,我们到了新小满家。我们的新小满是初三的学生了,学习成绩非常优异。班主任爱她如自己的孩子,课外带着新小满玩沙盘,在不经意间放松了新小满的压力,用拥抱给与母爱,我们的新小满像一株太阳花,阳光照耀着她,茁壮成长,健康成长。

班主任说:新小满一直享受省级标准资助。

伯父伯母视如己出。伯母说:我们能保障让孩子读完大学。

新小满说:阿姨你等着,我大学毕业有了技能,保证回报社会。  

我轻轻吻了一下绿色的麦浪,也许我回头时,它已是金色,风起它舞,风停它吟。麦子满仁了,我们的心也盛满了希望和欢愉,越来越近的热浪马上就带走我的惆怅,我的家乡再无因贫辍学的孩子了。

回到工作室门前,卷帘门上居住几年的小鸟,唧唧喳喳商量着什么,它们是我的多年邻居,为了和它们友好相处,这么多年我没有放过卷帘门。我们这个大家庭社会治安很好,从未担心过门锁。

我疑惑着它们的谈话,更疑惑这群小家伙居然不怕我听到、听出意图。有只稍微大点的飞到路牙内,用两只小脚轻轻地走路,一直往前走。哇!原来它在惦记着那几棵麦子。

每年的小满时节,我们的门口路牙内,不知道是有人故意还是花草工匠师不忍心,总有几棵麦子存活,因为透风好,肥料水分充足,麦子的分蘖旺盛,根系和茎干特别强壮。小满过后这家小鸟开始轮流分餐制。我们会惊奇地看到一根麦杆子上,有顺序地排列四五只小鸟在叼麦粒,麦秆居然不会被压折。它们搬运的时候有条不紊,忙得不亦乐乎。从来不怕我们窥视它们。即便是走到它们的跟前,不理不睬的样子很可爱。

小满,小满,江河渐满!小满者,物致于此,小得盈满!我的思绪已被欢喜装满。

我的家乡在希望的田野上,人们在明媚的阳光下生活,生活在人们的劳动中变样,老人举杯述征程,孩子欢笑庆百年。